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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8月29日
陕北传统文化的文学表达
——读龙云五部作品有感

李子白

最近一段时间,我阅读了龙云近年发表的《赶牲灵》《链子嘴》《神剪》《吹鼓手》《对对对》。这五部作品是陕北传统文化的集中呈现。

多年来,龙云深耕陕北文化研究,倾心于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出版陕北文化研究和文学作品近二十部,可谓著述等身。他的著述均弥漫着浓烈的陕北优秀传统文化、红色革命文化的基因,坚持现实主义创作道路。每一个民族的文化,除了可见的文字典籍、文物古迹,更多的信息浸淫在语言、习俗里。龙云的作品恰好印证了这些。

令人欣喜的是,除《对对对》描述特殊时代人物性格外,其余均为陕北传统文化项目的专题书写。作品鲜活生动地展示了陕北大地上链子嘴、吹鼓手、剪纸和赶牲灵群体的前世今生,呈现出陕北传统文化的文学性。无论是非虚构文本散文《赶牲灵》,还是虚构文本小说《对对对》《吹鼓手》《神剪》《链子嘴》,故事发生的地域均为陕北平水河畔一个叫双湾村的地方。

故乡是作家文学创作的母地。文学的种子在母地的文化氛围里孕育、生根、发芽、成长、结果。线性的有事件和结局的现实主义写作多会遵循这一规则。文本在哪里,事实同在哪里。

如果说作家的阅历——视域眼界、知识累积、生活经历、创作实践是必要储备的话,龙云作为多年深耕陕北文化研究的学者,自有优裕丰盈的积蓄。这就如同著名作家柳青所倡导的作家要进生活、艺术、政治三个学校。一般而言,作家首先得储备,然后才有释放,并在作品中镶嵌自己的思索,从而登上艺术的殿堂。很显然,龙云积蓄了丰厚的生活,才有了陕北文化系列创作的自由度。这源于他对陕北文化底蕴的熟稔。

《赶牲灵》是发表于2017年第10期《人民文学》的长篇散文。优秀的陕北民歌手很多,龙云拣选了李治文、柴根、张天恩三位。他们是新中国成立前后陕北民歌手中颇具代表性和典型性的优秀歌者,不光传承着先辈的经典曲子,也创作着新的曲目。最流行的《赶牲灵》版本即由张天恩唱出。他无疑是陕北民歌手里的佼佼者。而柴根是一位可以三天三夜坐下来,不重复地一直唱下去的行业翘楚。

如今,被称为“脚夫”“边客”的那一代代赶牲灵的人已消失在历史的天空,我们只能从文字中窥探他们昔日的影像。《赶牲灵》文本学术地追溯滥觞,陕北民歌的诞生、兴起、勃发,一定意义上属于文化散文范畴。

中篇小说《神剪》发表于《北京文学》2023年第2期,讲述了一位双湾村的民间剪纸女孩在母亲的精心调教下一路走来,获得全国剪纸大赛特等奖,在金钱冲击下不为所动,与经纪人张来发生冲突,并最终与张来分手,和前来采风的南郭走到一起的故事。南郭的出现,带入了陕北文化与高雅艺术的融合,突出了陕北剪纸从本土审美向域外的延展。

《吹鼓手》是发表于2022年第6期《福建文学》的中篇小说,内容不乏对唢呐知识的普及。读之,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史铁生的《命若琴弦》。作品中,郝好音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辞去学校里的工作,专事吹乐。一位民间唢呐高人在临终前,把祖传的唢呐赠给郝好音的老师,并说“我看你爱,你懂。只有懂了,才能爱”等情景,可谓触动人心。小说将钟爱唢呐者的际遇写尽,告诉我们人的一生应遵从本心。郝好音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成功的故事,可以从物质、精神、灵魂三个层面解读,即有的人是纯物质的;有的人是既物质又精神的,难免在形我、心我之间纠结;有的人是灵魂层面的。诚如作品所言:“一件事,只要认真,只要铁了心,总是会有办法的。”

中篇小说《链子嘴》发表于《当代》2023年第6期。作品中,孤儿刘毛自小吃百家饭、着百衲衣,长大成人,发挥自己所长,成就人生。他的感恩回馈,是坚守故土的底气。

《对对对》是发表于2018年《中国作家》第4期的中篇小说,是上述几部作品中唯一一部以描写人物性格为主线的作品。故事中,四爷有本名,“对对对”只是他的口头禅。之所以获得这一绰号,是因为无论在别人陈述什么事时,四爷一律不分对错地回以“对对对”,闹出许多笑话。四爷的真名反倒被人们忘却。他谨言慎行、木讷唯诺,想活成一个与人为善、八面玲珑、谁也不想惹的人,结局却很悲凉。艺术地看,四爷是位居斯塔夫式的人物,串起整个故事的发展脉络。在小说的诸多元素中,人物是第一位的。于是,因人写事便成为小说文本叙事的首要内容。龙云深谙小说结体之道,把人物形象塑造置于第一位,让故事的情节和细节在线性的现实主义笔法中,跌宕起伏,缀接发展。

艺术的理论是相通的。在《赶牲灵》中,柴根曾在生前对采访他的人讲,“每一首歌都有一个药捻子,就像堆了一大堆火药,但如果没有药捻子,是不会燃烧、不会爆炸的,有了药捻子,才能引爆”。实际上,药捻子就是我们艺术创作上所说的灵感。民歌创作如此,其他的艺术种类又何尝不是!龙云把自己的文学创作定位在本土文化的挖掘与表达上,值得我们关注。

留住祖先的神韵,讲好陕北故事。龙云的作品,带着浓郁的地域文化特征。以链子嘴为例,链子嘴虽无诗词格律合辙押韵的要求,但临场发挥,即兴的比兴、警句,富含着针砭时弊、匕首投枪的特质。

陕北文化是互渗的,尤其是不同的艺术种类之间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般的交融。正如《吹鼓手》中的老师所说的,陕北唢呐是陕北文化的一个支点,连接起社火、婚礼与丧葬等民俗。“陕北真是一块厚重的土地,它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深埋了文化,就是一支普通的唢呐,都呈现了如此深厚的文化含量,中国革命从这里出发,用一支《粉红莲》结束了一个旧的时代,用一曲《东方红》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纪。”

如果放置于当下进行审视,龙云作品思想的深度、艺术的高度、生活的维度或可有更广阔的提升。阅读他的作品,可以说是对陕北文化深度了解的过程。作者没有单纯地从已经或将成为非遗的陕北文化元素解读,而是从作品中人物的爱恨情仇以及人性的视角作出文学的解答。

文学的功效,尤其是小说,除了要反映时代的烟火气,浸润濡染读者,还要为文学史贡献人物形象。是的,读一部好的小说,我们可能记不住它繁复的情节和细节,但作品中个性鲜明的人物会使我们印象深刻。

期待龙云有更多的陕北文化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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