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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图网
白晓霞
我和秦岭的缘分始于19年前,起于黄峪寺。那一年正月初四,一位好友领着我从黄峪踩着深雪来到黄峪寺村。后来,我想,那次寻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也许是机缘幸会,抑或是我和秦岭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寻访只不过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接续上了血脉。
起初,每个周末我都要独自去黄峪寺或接近黄峪寺。坐在农家乐杏花盛开的老杏树下,吃一碗油泼面,看山友们热热闹闹地来,开开心心地去。有时,也会躺在北坡的一棵桃树下,看徐志摩的诗或《福克纳传》;有时,什么也不干,只是靠在老核桃树的树干上,久久凝视蓝天流云,淤积的心结和工作中的烦心事全都烟消云散。凝望中,秦岭的云天恍惚中幻化成故乡的天空,少年的我坐在黄昏中的梯田上,仰望蓝天白云或漫天彩霞,天马行空地幻想,身边是放学后拔的满筐猪草。
黄峪寺打开了我探寻秦岭的大门,我开始了对秦岭百余次的探访。开始是浅山区,渐渐地深入深山区。无论是深山区还是浅山区,每一次登山都会给我带来无比的愉悦和心灵的纯净。如果一周不到秦岭登山,我就会精神萎靡、心情烦躁。秦岭成了我的生命能量的补给站和精神源泉。
在充分享受秦岭赐予我的一切的同时,我记录了每一次登山的见闻和雄伟的秦岭。它瑰丽曼妙,汹涌澎湃。
我记录了一树花的盛开,一株草的成长,一挂飞瀑的凝结,一座山的色彩变化……每一次的登山和记录,就像打开秦岭的一扇扇窗户,我在这里感受它的风情万种。事实上,秦岭是一部永远也读不完的书,有永远也看不尽的风景。它的每日每月,一年四季,景色各异,脾性不同。这也是我和很多人迷恋它的重要原因。
写秦岭,坦率地说,我没有叙写其宏大气势的能力。我比较喜欢细节的、微观的描述。
有一部书对我的这种写作风格影响深远。2007年,我在书店买到了《一生的美文计划:世界名家美文100篇》,如获至宝。在这本书里,我首次认识了西塞罗、兰姆、罗斯金等一批世界级大师。我尤其喜欢名家的游记。大师们或精妙深刻的宏论,或行云流水般的描述,尤其对自然环境、草木花鸟生动质朴的叙写,打开了我的视野,给了我滋养。原来,美的、高级的文字,是细致观察和用心感受后的质朴表达。于是,我对自己的写作方式有了信心。我写秦岭就是自然而然的表述。登山中,我把自己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用心和身体的每个细胞感受秦岭的美。很多时候,我更喜欢独自登山,因为那样就能全身心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沉浸式感受秦岭的魅力。
最初的几年写秦岭时,我把自己的心境和景物融合在一起,写得很感性,很个人化,比如《紫柏山秋色》《一人孤往》《空谷踪雨》等。随着岁月的积淀和对秦岭越来越深入的认识,我的动念和写作有了一些变化。我想,记录秦岭的风物状貌,给后来者留下一点真实的记录,或许有些价值。对于时空和历史而言,文字是最具有穿透力的,尽管我的文字微不足道。于是,写秦岭时,语言表述力求简朴、自然,尽量客观描述秦岭的景物生态,力求能让人们看到一个真实的秦岭。
攀登秦岭的山峰,尤其站在一个个山巅,就像置身于电影画面里,脑海里常会有音乐响起。我自小喜欢幻想,喜欢面对家乡绿色、黄色和雪色苍茫的黄土高原中的山峦,喜欢仰望天空幻想心中的世界,而秦岭这个博大的母体暗合了我自小的心性,一方面将幻想变成现实,另一方面变成更大的幻想。于是,心中就产生了浪漫的诗意,尽管我不会写诗。于是,我只好平铺直叙,写下简单、笨拙的文字。
我写秦岭的这些文字,并不是刻意而为,是十几年的日积月累,是每一次的登山“逼”出来的,不写不畅快。而一群人的“围观”和“逼迫”让我更有书写秦岭的动力。
每当我在网上发出一篇登山游记,就会有热情的反馈。一些读者会守着我的公众号,看我这周爬了哪座山,景色如何。有人留言说:看了你的游记就像身临其境,登了一次山。一些外地的读者说:秦岭太美了,到西安一定要登一次秦岭。一些登山的朋友会跟着我的登山线路去爬山。
我能够用文字和图片把秦岭的美分享给大家,是一件幸福而快乐的事。
最初只是记录在秦岭登山时见到的景物与人事,写得也很随性,没有出书的想法。
后来,有好友和读者建议结集出书。朋友一再热心鼓动,建议先出秦岭登山旅记,这倒是可行。
整理好的秦岭游记共70余篇,本次出版选取了28篇,定名《云归秦岭》。
千山万峪随笔过,古往今来汇心河。我的心在秦岭深处。自然,我要感谢秦岭,感谢它一次次地让我心动,感谢它赐予我生命的能量,感谢它变幻无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