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超

有人说，伟大的诗人灵魂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天真的孩童，一个是睿智的长者。后现代主义诗人曹波兼而有之。在他新出版的诗集《朱雀》里，我感受到了这一点。

《朱雀》是一部记录生命体验的独特诗集，一共收录了108首奇怪的表现梦境的诗歌，传递出诗人独特的创作理念和对生命的思考。科学研究表明，梦具有超验性，人在清醒的世界中往往习惯按部就班，但梦境则不受时空限制，可以超越现实，进入一个瑰丽而自由的世界。

诗人曹波看似在记录梦，但实际超越了梦。究竟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这是一个复杂的命题，只有走完这一生才能大彻大悟。英国诗人查尔斯·兰姆认为，真正的诗人哪怕在做梦的时候也是清醒的。他并没有像着了魔似的被他的诗才所支配，而是牢牢地控制着它。

曹波的诗之所以独特，就在于他对梦的理解超越了普通人，看似信马由缰但是又清晰可控，梦只是他表达对外部世界的理解和理性的载体而已。一个人不能拽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但是在梦里可以实现。诗人通过梦这种超感体验说出了他在现实世界中想说而又不能说，甚至不敢说的话。“我大概在五十岁时/周游了全世界/而且好像用了很长时间/因为在镜子里/皮肤显得很黑/两鬓已斑白/风霜雕琢我的脸/抬头纹和眼如刀子”（《梦15》）。他“高蹈于九天之上，却并未因之如痴如醉”，而是很清醒自己要表达的东西。“我在车上不停向贵宾们推介/挂满头上的棉花云/他们不断拍照/生怕错过/每一朵/我满含膨胀的热情/在车上推介/每一只兔子，每一只乌龟/每一匹马/老虎和豹子/和这个浮云般的/城市”（《梦28》）。这是一个多么荒诞的场景，就像卡夫卡写的那样：“当格里高·萨姆莎从烦躁不安的梦中醒来时，发现他在床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跳蚤。”诗人从事旅游管理工作，当他向贵宾推介城市的时候，一些不相干的动物跳出来。他似乎在做梦又似乎在反思现实，带有超现实的隐喻。

人生就像一场大梦。诗人在梦中的某个码头上船，驶过永恒的时间的河流，在某个地方上岸。在浩渺的星空里，传说中的神鸟朱雀翩翩起舞。诗人清醒地穿越梦境，与悠悠的岁月共舞。在庄周梦蝶的故事中，究竟是庄子梦见自己化成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还是蝴蝶变为庄周侃侃而谈，不得而知。诗人依凭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创作出来的作品，读来自是美好、隽永，有着深刻的哲学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