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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群
当白杨树毛茸茸的杨絮落满地面,春天就铺天盖地般来了。
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南山,渐次披上苍翠的外衣。春姑娘翩翩起舞,仿佛给大地施了“魔法”。一夜之间,田间地头和山坡上开遍了五颜六色的花,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星罗棋布,五彩缤纷。成群结队的蜜蜂扇着翅膀,“嗡嗡”地采酿百花蜜。一望无际的麦苗竞相生长,一天一个样,人们走在地头,似乎能听到麦苗拔节的声音。
燕雀开始啄食白杨树的杨絮。它们站在白杨树的枝头,伸长脖子,露出褐黄与粉白分界的肚腹或黄黑交错的背部,不时发出清亮的叫声。在白杨树层层叠叠的萼片下,藏着的是脆嫩多汁的花蕊。燕雀时常在这里停留,用它们的小嘴接汁液来喝。再过几天,青青的、毛茸茸的杨絮落满地面。孩子们会把它们捡起来,相互扔着打闹,或是用细线拴着,挂在自己的耳朵上取乐。
阳春三月,桃花、杏花、油菜花等渐次开放,一些野菜也开始露头了,如苣荬菜、灰灰菜、婆婆丁、荠菜、小根蒜……稻田边的土埂上,纵横交错的水渠旁,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里,探头探脑的野菜在春风里眨巴着眼睛,煞是可爱。
曾经,我和伙伴们疯跑着,互相比拼谁挖野菜挖得多,有时会不小心滑到水渠里,溅一身泥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挖荠菜没什么技术含量,相比之下,挖小根蒜就是技术活了。小根蒜和一般的草很像,只是茎是圆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它们总是聚在一起。如果土地比较硬,得在离小根蒜不远的地方挖一个直角,然后轻轻撬那个角,一整片土就都被撬了起来,再去剥离土里的小根蒜就容易多了。
母亲常挑拣鲜嫩的荠菜、灰灰菜洗净剁碎,或凉拌,或蒸麦饭、菜疙瘩等,偶尔也包顿饺子给我们解馋。这些野菜便成为春天里餐桌上的美味,给我们的农家生活带来丝丝香甜。
儿时,我最喜欢春天去放鸭子。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和阳光味,偶尔会有一群鸽子带着清脆的哨音飞过,让人心旌荡漾。鸭子悠闲地在河里游荡捕食。
我印象最深的是,麦地里套种的豌豆会随着麦苗拔节一天一个样,不久枝蔓上就结满了圆滚滚的豆荚,摘一个豆荚塞进嘴里,脆嫩香甜,生津解渴。我时常趁大人不注意,悄悄猫着腰钻进麦地里偷摘豆荚吃,总觉得那就是无与伦比的人间美味。
儿时的美味还有木耳和蘑菇。印象中,每下一场春雨,饲养室后院那堆枯树根和树桩上便飞速长出密密麻麻的木耳和蘑菇,着实给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希冀和乐趣。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转眼我已人至中年,如今,早市上什么野菜都能买到,又干净又新鲜。那古老的村落和儿时的美味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终于知晓,先人为什么将丁香视为烦愁的标志。它的花朵紧凑而细小,强烈又淡雅,一簇一簇,环环绕绕,牵一瓣而动全身,因而被称为“百结花”。年轻的时候,它的开放令我如痴如醉,恰如歌中所唱的那样:“春天的花,是多么地香;秋天的月,是多么地亮;少年的我,是多么地快乐…… ”丁香盛开,是在告诉你:春天已当真到来,春天也会转眼离去,春天委实刻骨铭心,春天却也让人如此惆怅,春归再无踪迹。
眼下正是盛开的春天。妹妹在钢筋水泥围护的露台上种植了各种蔬菜和花卉绿植,把露台装扮得郁郁葱葱、春意盎然。她说:“既然不能出去踏春,那就把春天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