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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峰
70后作家乔叶的长篇小说《宝水》,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荣获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乔叶从小在乡村长大,从一名乡村教师成长为专业作家,著有《最慢的是活着》《走神》等多部作品。
在《宝水》中,乔叶运用了多线叙事结构的写作技巧,把故事的发展分为春、夏、秋、冬四个章节,书写中国农村以及乡土中国现代化的历史与现实。小说立意新颖,紧贴时代描绘乡土中国现代化的图景。乔叶贴着乡村变化写、贴着乡村骨骼写、贴着女性的心灵写,让《宝水》呈现出别样的魅力。
小说《宝水》从主人公地青萍跟着老原打造民宿写起,一直延伸到乡村建设的诸多方面,展现推进乡村振兴中个体发展与国家发展之间的良性互动。新农村宝水与以前的福田庄形成鲜明对比,新乡土及新地方叙事,最终归结到新人物形象的塑造上。
小说中,地青萍、老原及乡建专家孟胡子等人参与乡村建设,不断累积经验、形成价值认同。地青萍饱受失眠折磨和情感创伤,但在宝水村得到了释然,以文化人的形象投身乡村建设,使个体有了归属感、获得感。小说中塑造的人物都在脚踏实地地实践和奉献,为推进乡村振兴贡献智慧和力量。
难能可贵的是,小说描写乡村建设以及人们的日常生活,传播正能量,为新时代乡村建设提供了宝贵经验,代表着当代中国乡土文学的新趋向与新动向。小说巧妙运用农谚俗语和接地气的语言,描写乡村的一花一草、传统民俗,如上梁、吃杀猪菜、耍狮子等民俗。再如“三月三,荠菜煮鸡蛋,胜过仙灵丹”“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立秋风,山楂红。白露到,打核桃”“犁头生金,犁一道是一道的功夫。锄头有粪,锄一遍长一遍的庄稼”“麦收有五忙,割挑打晒藏”等语言,看似寻常却蕴含着真挚的情感,是具有思想穿透力的艺术表达。
《宝水》塑造了一批真实生动的女性人物形象。读完此书,我觉得这些女性仿佛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乔叶对大英等女性形象的塑造,强调人物内心世界,挖掘精神层面的东西。故事情节看似在人与人的日常对话中展开,但人物的心理是复杂、矛盾的。大英豁达干练、内柔外强,默默面对女儿娇娇难以康复的精神疾病。因赵先儿盖房的事挨了杨镇长的批评后,大英故意装病。第二天杨镇长去看她,她却说:“实在过不去,我就是明公正道地去得罪他们。”这一情节,让大英的人物形象更加真实立体。
书中,当奶奶把这辈子唯一的情书分享给“我”后,“我”才确定了和奶奶是闺蜜关系。但“我”与奶奶之间的亲情却呈现出复杂的状态。书中有这样的文字:“后来我才确定,那时候的我其实被奶奶当成了小闺蜜,最小最亲的闺蜜。因给了我至高的闺蜜待遇,她才会和我分享这封信。但后来奶奶重视人脉资源的经营,为了‘维人’屡屡要求父亲帮忙办事,最后导致父亲意外身亡。只有奶奶死去,我们才能和福田庄摆脱干系。只有奶奶死去,我们才能拥有一个相对完整的父亲。”又如:“我无数次地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叔叔结婚时,他为什么要借那辆吉普车当婚车?那时节,用婚车不过是在象城和予城才开始流行的,在福田庄这样的乡下,完全是破天荒的事。正因为这破天荒的事,使父亲意外身亡,把所有麻烦都寄生在奶奶身上。”小说写出了“我”对奶奶的怨恨,表达出人物内心的复杂,在人物塑造方面是非常成功的。
《宝水》中“宝婺星沉”这一节,写九奶去世,一下子把读者带到小说的场景之中。降龙木拐杖丢失后,九奶一直找,直到最后豆哥递给她相同的拐杖。由物及人,九奶想到的是福久回来了,并说回来就好,这和奶奶去世前的情形形成了对比。那平淡的、感性化的叙述,细腻的语言描写,直戳人的心扉,带给读者独特的阅读体验。作者写道:“看着九奶奶的脸,脑子里又闪现出奶奶刚去世时的样子,突然间一片雪亮。没错,奶奶去世前说的那句话,那句以‘好’为终结的话,一定就是这个‘回来就好’。”
读这本小说,我深为作者的语言能力、构思能力而惊叹。小说写法上颇为讲究,阅读过程中,我随时能感受到作者的存在,和作者精心的设计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