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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8月15日
不会说方言的小孩

陈嘉

前几日,陕南老家的一个高中同学带着家人来西安,我们约着吃了饭。他的儿子今年5岁,有些淘气,席间一不留神从凳子上重重摔了下来。孩子额头迅速鼓起大包,泪眼婆娑地望向爸爸:“爸爸,头疼,头特别疼。”同学抱起孩子一边安慰一边查看情况:“没关系,揉揉就好了。”

这番简短的对话却给了我一些小小的冲击。老家紫阳地处川陕交界地带,地地道道的紫阳人都操着一口带有浓郁川渝口音的方言。除非必须,家庭日常也多说方言。可同学和儿子之间的日常对话,竟使用如此标准的普通话。这确实让我这个老乡感到意外,便询问平时在家是否也是如此?

同学说:“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说普通话,回到家也是如此。自然而然,我们一家三口也都说普通话了,在咱们那儿,不少家庭也是这样。”

我有点好奇,追问孩子还会说方言吗?同学笑道:“能听懂但不会说,有时候家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不得不跟着讲普通话。”

听完同学的话,在感叹我国普通话普及如此成功之余,也莫名产生了一些“失落”。我心中有一种对方言会不会消失的担忧、怕方言走向没落的惶恐。方言是地域文化的表现,承载着乡土情结的情感寄托。不同于普通话的广泛使用,方言更具地域性,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正所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其中就反映出方言的魅力。

从更大视野去看,方言也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例如,我国一些非遗项目中,有不少项目需要以方言去传递和表达。其中,曲艺戏剧与方言的关系最为紧密。像苏州评弹、天津大鼓等,如果失去了方言的表达,这些传统曲艺就会丧失独特的韵味。我们常常说“中国地大物博,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进一步解释,可以说在中国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有丰富多样的地方文化,就如同千千万万条江河,最终百川入海,汇聚成灿烂的中华文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作出的定义当中,特别指出“包括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媒介的语言”。

客观来看,“不会说方言的小孩”一方面与普通话教育的普及相关。另一方面,我国人口流动与对外开放的步伐加快,促进了不同地域间的人员交往,对方言的需求也不及对普通话的需求大。特别是在乡镇,方言的式微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客观存在。

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明确提出:“大力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保护传承方言文化。”

这一规定无疑也释放了这样一个信号:在大力推广和规范使用普通话的同时,亟待保护传承方言文化。普通话推广与方言保护并不冲突,需要两手抓。

如今,方言进入了一些高校课堂,各类方言文艺作品也层出不穷。例如,电视剧《繁花》还推出了沪语版。随着新媒体的蓬勃发展,方言的受众群体变得更加庞大。从“嫽扎咧”到“巴适得板”,从“你瞅啥,瞅你咋地”到“猴赛雷”……天南海北的“方言梗”成为大众娱乐的常见素材。火爆网络的《我是云南的》《山东车牌之歌》等作品引来网民效仿,推动了方言的传播。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次采访经历。三年前,我采访一位省金融单位派驻陕南某村的第一书记。他来的第一天就遭遇了语言冲击。小伙姓冯,当地群众却用方言将他称为“洪书记”。一开始他还认真地给人纠正错误,可时间一长,他觉得这也是语言的魅力,何不将错就错,不管是洪书记、冯书记,把工作做好就是好书记。被“叫错的姓氏”恰恰也是他融入地方的开始。于是,他积极学习当地方言,觉得这样能更好地与群众打成一片,有利于开展工作。

相较于“不会说方言的小孩”,可爱的“洪书记”倒成了方言“反向输出”的一个有趣案例。想到此,对于方言颓势的种种担忧不免多余。不信你看,当下,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互联网空间,流量密码里一定有方言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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