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勇

在我心里，秦岭南麓的黄石滩水库一直有着别样的风光，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那首名为《我来了》的歌……

通过观看航拍视频和用手机拍摄的照片，我发现此水库之水源自秦岭山脉的千沟万壑，涵养于万顷绿色植被之中，吸纳了天地之灵气，捧在手心里就能照见人影。鱼儿在水中，就像人在蜜糖罐子里。悠长而又宽阔的水域与苍茫的群山构成了一道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观，若说是苍天巧手描绘在秦岭南边的一幅山水画，可能比喻得太普通。仔细数了数，水与山自然形成的各种样式的半岛和岛屿，竟达三四十个。

后来，它就成了我心中所爱和一直推崇的湖。

和湖相识的那一天，我与当地的两个好友一起走走停停。好友滔滔不绝地介绍它的前世今生，我一边听，一边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它。夜晚，按照事先邀约，我们在一处半岛上的农家乐里吃湖中的鱼，喝当地的烤酒。席间，大家感慨生活，东拉西扯，感情越来越浓。有人起头行酒令，之后就收不住了，你来一轮他又接着来一轮，推杯换盏间热闹极了。高潮处，聚在一起的每个朋友都不自觉卸下了内心的防备，言谈毫不设防，掏心窝的话倾泻而出，喝到肚子中的酒和听到耳朵里的话，皆令人酣畅淋漓。不是人生难得几回醉，而是因为平时生活繁忙和应对复杂的世事，在身心疲惫之后，突然遇到了一个可以彻底放松的环境。

走出房间，月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周围的村庄还有几缕灯光，我想那灯光或许在等待回家的人，或许也在欣赏月夜的湖水风光。近处的岸边有人垂钓。此时，房间里的吆喝和说笑声显得格外清晰和张扬，似乎还传得很远。

回到房间，我说：“此地此景，除了适合喝酒聊天，还适合干啥？”

“你净想美事！”一人言毕，大家都心领神会，笑而不宣。

方才吃了一盘清蒸鱼，又上了一盘红烧鱼。两种做法两种味道。如果喜欢，如果能吃得了，师傅还可以将湖里的鱼做成很多种美味。我打趣，想继续品尝，恐怕当下钓鱼来不及了。服务员接话，鱼是不用钓的，主动就跑上钩了。我说，它们的最大奉献和价值难道就是被人吃掉？

一阵逗趣，一阵精神狂欢。

吃着、喝着，我陡生悲悯之情。想着人是多么残忍呀，说要吃鱼，一会儿就把它端上了餐桌，而鱼一点都奈何不了。有人不屑我的假慈悲而反驳，照这个逻辑，你吃面条，是否心疼麦子被碾碎了？你吃米饭，是否心疼稻谷被脱了壳？……我接不上话。

第一次亲近这湖，与山水、人物和酒食交欢，我满载欣喜和诗意而归。

此后，我经常往返于湖附近的村庄，却难得有机会游览湖边的美景。驱车从安康上西康高速公路，在谭坝收费站驶出，或者经西康高速公路，在茨沟收费站驶出，过松坝社区，到后沟村方向，就进入了一处盆地。夏秋季节最养眼的就是百亩荷塘映柳林。

那一日，去了，碧绿的荷叶望不到头，五颜六色的蝴蝶与点缀其中的粉红的荷花卿卿我我，黄色的蜜蜂在身边飞舞，不时又从柳树林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蝉鸣。入迷中，我伸出一只手想擦一把汗，偏偏一位穿着白色裙装的高挑女子打着一把红伞迎面款款而来。为了遮掩尴尬，我顺势用手在额前划过半个圆圈后自然地放了下来。而后，心里偷着乐，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搭配了。尽管无人在荷塘中吟唱和歌舞，但我与她的偶然相遇便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了。

我想象，荷塘深处有小径，有亭台楼榭。在其中，或谈情说爱话人生，或三五好友相聚品茗，或避暑纳凉讨清净，皆自在。月夜微风吹，在柳林边、荷塘边，唱或听山中民歌；就着花生米、毛豆、凉拌竹笋和烤串，慢悠悠地小酌。有蛙鸣相伴，有琴声、笛声从荷塘中传来，即使孤单一人，也有无限快意在心头。

从百亩荷塘沿湖岸向下游走，可供观赏的湖面长五六公里。当地朋友介绍，一湖清水映衬着两岸四季不同的风景。春季，漫山野花斗美艳；夏季，山水一色共长天；秋季，红叶芬芳耀人眼；冬季，时而银装扮群山。岸边的乡村人家住的都是湖景房，不用花费闲钱和时间，眼目触及之处都是美丽风景，让人特别羡慕。

一湖两岸的景致让当地单身的男子在寻觅梦中伊人时有了满满的自信。有男青年给心爱的人发短信：“在这里，只许你一生一世，牵着你的手，朝夕相伴，听虫鸣鸟唱，观山水风光，享受每一天的浪漫，你不来，我不老。”远方的女子收到短信后感动了，到此实地一游，当下就定了终身。

他们应该是自信的，因为他们的生存环境不但有山水景致，还有一种豪情壮志。了解得知，2007年，人工建成的这个湖原名黄石滩水库，容纳了原来的那个小水库——八一水库。1958年动工修建八一水库时，面对规模宏大而又火热的劳动场面，一首民歌《我来了》应运而生：“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这首歌很快闻名全国，在生产劳动中被老少传唱，一度红遍大江南北。

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在湖边唱起《我来了》，还会感受到气壮山河的精神力量。

如今，湖周围的乡亲生活环境和面貌越来越好，干部群众有着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我见证了他们一直用行动生动诠释这首民歌的丰富内涵，好像在生产生活中就没有他们战胜不了的困难。

我设想把湖与牛山组合成一条乡村旅游线路。游之，大家就会有这样的感受：牛山风景有看头、民间故事有听头、湖有逛头、浑身力量有来头。诞生于此的《我来了》的内涵，无疑是这一方山水和人们的魂。

这，就是湖带给我的旷达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