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申东昕

1月10日一大早，收到电话通知的咸阳市秦都区马庄街道林孟村村民孟国清去村委会领取了自己的279元“卖煤钱”。自从清洁取暖工作开展以来，他家里的煤炭和烧煤炉全部闲置。今年，他终于一咬牙，以2000元一吨的回收价把烧煤炉及8袋煤炭打包给村上回收。

“跟煤炭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这下，终于说再见了。”孟国清站在家门口“挥别”一车的煤炭，心中没有丝毫留恋。“现在，大伙儿家里基本没有余煤了。”孟国清告诉记者，村民陆续告别了用散煤做饭、取暖的历史。以气、电和其他清洁能源代替煤炭成为村里的主流。

清洁取暖工作推进以来，陕西农村能源供给方式悄然发生了改变。截至2023年底，全省完成煤改气37.3万户、煤改电296.3万户、集中供热替代3.5万户、煤改其他清洁能源5.3万户。关中地区具备改造条件的地区已全部完成清洁取暖改造。

村民从有顾虑到点赞

目前，咸阳市三原县安乐镇已经完成煤改气9553户、煤改电920户，实现清洁能源改造21个村全覆盖。

“说实话，一开始推进得很艰难。”安乐镇镇长李伟告诉记者，“在宣传政策时，我们采取‘敲门行动’，一户一户解答问题。那会儿，村民有各种各样的顾虑：气够不够用、安装是否过于麻烦、取暖成本会不会太高等。单纯的口头解释是没用的，大部分村民都处于观望状态。”

为了更好地解决问题，安乐镇各村村两委、驻村工作队和镇机关干部实行网格化包抓制。一名干部负责30户至50户村民，并给每户村民发放“明白卡”，让他们随时能够联系包抓负责人解决问题。

“一开始，大伙儿对新设备不熟悉、不信任，几乎天天有村民打电话求助。”安乐镇共富村党支部书记李西强告诉记者，“政策实行一段时间后，大家习惯了清洁取暖，就很少有人求助了。目睹清洁取暖的好处，不少村民主动报名改造取暖设施。”

干净和健康是最大的好处

记者入户采访的时候，渭南市临渭区杜桥街道盈田社区居民刘敏把记者领到家里原来装烟囱的地方。“以前，我们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烟囱。冬天，炉子一点起来，黑烟缭绕，地上、案台上总是脏兮兮的。”刘敏说，“最主要的是，烧煤污染严重。家里老人一到冬天就咳得止不住。”提到以往的冬天，刘敏说，家里是黑乎乎的桌子，被熏黄的吊扇、天花板和冲天的烟。

清洁取暖工作开展以来，她家是第一批坐上“煤改气”快车的住户之一。随着壁挂炉和暖气片进屋，刘敏家的烟囱通道已经在去年被水泥彻底封上了，咳嗽声跟黑烟也一起消失了。

盈田社区党委书记李永安告诉记者：“干净和健康是最大的好处。如今，大家都不愿接受烧煤取暖的方式了。”

取暖费大多不超过2000元

“您好，2023年12月居民用电501度249.64元，政府补贴249.64元于1月8日21时已发到您的电费账户，目前补贴额度剩余……”1月9日，宝鸡市石鼓镇王家河村村民张讲用收到了来自国网陕西电力的短信。

2023年起，全省清洁取暖补助标准由原来的300元上涨到了600元，补助方式也从原来的按月补贴调整为实用实补。也就是说，每个月的用电、用气费用当月结算后，补贴于第二个月打到居民电卡、气卡上，超过补贴部分则需要自费。

张讲用所在的村主要以“煤改气”为主。张讲用家因为距离村委会太远，天然气管道接不过来，实施了“煤改电”。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台热风机价格4000元左右，补贴后约1000元，家里装一台就够用；取暖期间每个月电费300元左右；除了1000元的“前期投资”，平均下来每个取暖季能花1200元，其中补贴600元，自费600元。

张讲用的情况在关中地区较为普遍。记者在各村调研中发现，大部分村民能接受的冬季取暖费用在每个取暖季1000元到2000元之间。超过2000元，村民就会觉得难以接受。

实际的取暖成本如何？宝鸡市大气污染治理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人员介绍，不管是“煤改气”还是“煤改电”，基本取暖费都在2000元左右。再加上去年调高了补贴标准，算下来村民一个取暖季的取暖费大多不超过2000元。

“烧煤其实也是这个价钱。”张讲用告诉记者，“以前，家里烧煤的时候，一冬天能用近2吨煤。煤价每年都有浮动，但一般一年的取暖费用都在2000元左右。用煤多的家庭能‘烧’3000元，少的1000元，基本不会差太多。”

因地制宜寻找最佳取暖方案

自从子女在咸阳市区买了房子，75岁的孟广武就成了村里的“候鸟”，每年11月去市区跟子女一起生活，来年开春再回村里。

“我平时一个人住，家里热风机开着费电，不开又冷。年纪大了烧不动炕，实在是住不了乡下了。”孟广武是咸阳市秦都区马庄街道林孟村村民。他告诉记者，以前，每到冬天，村里老人下午四五时就开始“点炕”，一点着，黑烟就不停往外冒，村里到处都是一团团的黑烟。自己年纪大了，咳得止不住，只能停止烧炕。

这样的情况在农村不是少数。村里老年人通常比较节省，即使有补贴也不愿意开取暖器。烧土炕是他们经济又便捷的取暖方式。但炕主要用秸秆、柴草煨烧，费时费力。

“林孟村70岁至79岁老人有1003人，80岁以上有503人，其中大多数老人在冬季都有使用土炕的习惯。”马庄街道办主任高谦告诉记者，“考虑到老人节约的消费观念，我在家里装了一个小型电表做实验，测量结果是水暖床每天只用2度电。一度电0.5元，一个采暖季只需要120元，村里的老人都觉得能接受。”

水暖床很快在整个街道推广使用。一开始街道定的标准是为所有80岁以上的老人免费安装水暖床。秦都区工作人员来调研后，提高了补贴标准。现在，村里所有70岁以上老人都用上了免费的水暖床。

政策出来后，林孟村村委会第一时间给孟广武打电话。在短暂的试用后，孟广武决定封了家里的火炕，今年留在村里过冬。

农村地区的留守人员以老年人、妇女、儿童为主，情况复杂，简单的改造计划无法覆盖到每家每户。但冬季取暖问题必须解决，各地因地制宜，寻找最适合本地区的取暖模式。

有的村免费给老人安装水暖床等额外取暖设备；有的村给有安全隐患、难以负担清洁取暖费的家庭赠送“小太阳”和电褥子；有的村用生物质采暖炉、电锅炉代替燃煤……

“我们针对不同经济、年龄、健康状况的村民推出不同的采暖方案，争取让清洁取暖覆盖到每一家、每一户。”省大气污染治理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人员倪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