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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0月31日
杏林根深 一脉百年

10月23日,姚蕤在查阅患者病案。

太和医室内悬挂的家传成药方剂牌。

太和医室编号存档的病案。

本报记者 武丹文/图

10月16日,《中国中医药报》刊登的一篇以“祛脂通脉汤”治高脂血症的文章,在中医药界引起广泛关注。在讨论该病案和药方的同时,不少人将目光聚焦到文章中提到的“姚氏太和医学内科流派”,谈论起其背后的百年老字号——太和医室。据了解,太和医室至今已传承发展162年,姚氏家族六代传承无断代。

10月20日,记者联系到文章第一作者、太和医室第六代传人姚蕤,在位于西安市莲湖区的太和医室西稍门诊室里,听他将太和医室的传承故事娓娓道来。

■ 民间四品“姚太医”

清咸丰末年的一天,清廷提督董福祥突患急腹症,求医无果,疼痛难忍。得知河南彰德府武安县(今河北省邯郸市武安市)太和医室的姚福年大夫在太原出诊,且听说“此人医术精湛”,董福祥立刻派人将其请来施治。经望闻问切,姚福年即刻断定董福祥患的是肠梗阻,便大胆开方,准备使用含芒硝的“仲景之大承气汤”。面对军医对用药的质疑,姚福年表示:“遵从医者的本心,必须这般诊治。我可拿身家性命担保!”

果然,三服药后,董福祥便痊愈,重新上了战场。

几年后,董福祥凯旋,要为姚福年请奏“加官进爵”,被姚福年拒绝。之后,圣旨传来——姚福年诊治朝廷大臣有功,御封“在蓝翎姚”虚衔,赐四品顶戴。从此,太和医室创立人姚福年便有了民间四品“姚太医”之称。

“被赐四品顶戴是莫大的荣誉,但先祖认为他只是平头百姓,平时仍着布衣施诊。除非有官员前来问诊,他才官服加身。于是,四品官服多被敬置在中堂之上。”指着诊室墙壁上一幅姚福年身着官服的画像,姚蕤接着说,“先祖始终坚守济世的初心,用最便宜、最有效的药,尽最大能力为百姓解除病痛。”

为了进一步完善中医用药种类,在全面掌握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姚福年熟读《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千金方》等医书,潜心研究人参、虫草、鹿茸、虎骨、熊胆、牛黄等药材的运用,最终精于名贵细料药用法。

行医六十余载,姚福年常常药到病除,留下“妙手回春”的美名。

临终前,姚福年留下遗训:“需以至诚至善之心,更以至精至良之术,拯救病家,以了燃眉之疾苦,希冀而达祛病延年之望,方乃我医家见仁见智之举,非此莫属。”

一人立业,代代守业。姚氏后代遵守祖训,代代传承太和医术,将其不断发扬光大。

谈起太和医室的家传,姚蕤的话语里充满着自豪:

“第二代传人个个身怀绝技。姚占铭针灸技法了得,晚年编著的《针灸医案》是太和医室首部专科验案学术著作;姚占富长于内科大方脉;姚占贵身怀丸、散、膏、丹绝技。

“动荡年代,是第三代传人姚兴华独撑危局、苦心经营,才没让太和医室事业中断衰亡。他终生勤于治学及临床,逐步完善了家传学术理论体系及临床方案,被赠匾‘青囊国手’。”

1946年,第三代传人姚兴华带领姚氏家族十余口人,从武安一路迁徙至西安。从此,太和医室在这里发展延续。

第四代、第五代传人很多。姚树棠是著名中医,对药性极为熟知,著书《太和医案选》详细记载诸科疾病的典型案例,为后代留下宝贵资料;姚树锦是首批陕西名老中医,留下3万余份珍贵病案,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学术及著作以视频形式公开;姚树森、姚树铮、姚树绵、姚树峰等人,也均以医为业……

■ 精诚济世承祖训

“‘至精至良之术’要求精进医术,‘至诚至善之心’要求心怀仁爱。”姚蕤说,“三祖父姚树锦接诊过一位患肺癌的老者。因年长不适合手术,三祖父建议其保守治疗。当年,老者80多岁,最后一直活到102岁。三祖父说,接诊病患,尤其是有疑难杂症的病患,一定要秉持医者仁心,先疏导患者情绪、解答患者疑惑,让其达到中正平和的状态,再对症下药,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疗效。”

要心怀“至诚至善之心”,更要手握“至精至良之术”。

文章开头提到“祛脂通脉汤”治高脂血症病案。该病案中的患者是在2021年检查出血脂异常的。他辗转多处求医未果,身心俱疲。在朋友引荐下,2022年5月,他来到太和医室求诊。面诊后,姚蕤结合其既往高血压、糖尿病病史,以及用药史,找出西医为其诊断的“高脂血症、高血压病”的内里病因——肝肾不足、血脉瘀阻,并运用家传方剂以“补肾养肝、活血化瘀”疗法为其医治。面诊三个月后,该患者诸症消失,血脂恢复正常。

“高脂血症的发生,多由于患者脾胃素虚,过食膏粱厚味,水谷精微无法化生气血,劳倦失宜,水淤成湿。湿邪弥漫三焦,与体内糟粕浊毒相蕴。姚氏祖辈针对高脂血症核心病机,以消导健脾强代谢、滋肝补肾养精血、祛瘀活血宁心络、升阳降浊舒筋络四大方法,创祛脂通脉汤,在临床应用中取得了良好效果。”姚蕤说,“家传方剂是太和医室后人的诊疗利器,姚氏六代人接力传承,皆是在先运用再创新中不断精进家传医术。”

据介绍,《太和医室秘录》中记载的百余种经验方剂、药茶药酒配方,现应用于临床的已有60 余种,其用药思路对现代人群的疾病治疗及健康养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为更好传承太和医术,太和医室建立了中药材种植炮制示范基地,从源头保证药材道地。

在继承和弘扬的基础上,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传人进一步完善了太和医术,将姚氏太和医室传统诊疗概括总结为“扶正固本、阴阳升降、补脏通腑”。

现在,姚氏太和医室传统诊疗已逐步发展成为集传统诊疗、传承教学、文化传播、中医药创新发展为一体的中医药文化传承项目。

作为姚氏太和医室传统诊疗代表性传承人,姚蕤还创新思维,结合“互联网+”模式,建立德聚西中医网络传承平台,从治疗经验保存、优势病种统计、用药习惯统计、经验方组合统计等方面,探索实施中医远程诊疗、教学,为完善中医医疗服务网络打下基础,开辟太和医术传承发展新路径。

■ 太和医术广传扬

10月21日中午12时许,西安市中医医院。老年病科主任乔黎焱刚从病房出来,就接到一位“前患者”的电话。她担心对方病情发生变化,结果听到的却是温柔的关心:“你还没吃饭吧?我刚包了荠菜饺子,让你叔给你送过去吧……”几番推辞后,乔黎焱只得答应去取,免得让老人跑一趟。

几年前,这位患有腿疾的老人和其他病人一样,曾在住院期间被乔黎焱“像家人一样”温柔照顾。得知老人的孩子定居国外,无法照顾老人后,乔黎焱对她更多了一些关心,会时常和她聊天谈心。一来二去,老人便从心里认定了这个“亲人”。

除了西安市中医医院老年病科主任这一身份,乔黎焱还是太和医室弟子、第六代传人之一。她的师父,便是姚树锦。

“我始终认为,中医是一门建立在人文关怀基础上的科学学科。跟着师父面诊的那几年,他对待病患的态度让我更加坚信了这一点。”乔黎焱说。

原来,除家传外,太和医室的传承还秉持包容、不排外的态度。1997年,姚树锦便被遴选为全国第二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他一生带教6批,培养了9名学术继承人。他还先后承担陕西各级“西学中”培训班教学任务,创办西安市中医专家门诊部,将教学与临床带教结合,培养了大批中青年骨干人才,被中国中医科学院聘为博士生导师。

乔黎焱将师从姚树锦学习的三年称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长”的三年。“我师父的医术凝结了他和姚氏几代人的临床经验,以及他的思考和感悟。在他的引领下,我见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病症,学到了很多经验。这些智慧的宝藏打开了我的眼界,足以让我受益一生。”她说。

据介绍,太和医室师承弟子已经有10多名。

姚蕤表示,太和医室的中医药事业离不开几代人全心全意的“传帮带”和毫无保留的奉献。为了在应用推广中将太和学术发扬光大,近年来,太和医室举办了各项培训活动,组建了“学传”支脉。

2016年,姚蕤带领太和医室团队成立实地传承聚隆光明中医药传承教育中心,与西安文理学院关中书院合作,采用基础学习与临床实践相结合的方式,以师传为阶梯、以临床为课堂,有规模地开展传承教学,举办太和中医传承班等培训活动。目前,培训已举办4期,共吸引200多名医务工作者与爱好者参与。

“不管是家传、师传,还是学传,我们都是共同学习、相互支持的一家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和医室的传承之路才走得越来越稳、越来越远。”姚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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