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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头王国”,探源4000多年前的中华文明
石峁遗址是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图为三月一日记者航拍的石峁遗址核心区皇城台。 本报记者 李旭佳摄
石峁遗址考古队副队长邸楠在石峁遗址发掘现场工作。 受访者供图
本报记者 周明 张乐佳 李旭佳
石峁遗址地处黄土高原北部、毛乌素沙地南缘,遗址主体为距今4000多年的石砌城址,城内面积逾400万平方米,是目前我国发现的最大的史前城址。
10多年来,在石峁遗址考古队的不懈努力下,石峁遗址考古发掘工作不断取得重要成果,城门遗迹、宫殿区被逐一揭示,为中华文明探源提供越来越多的实物证据。
2020年底,国外《考古》杂志评选出此前10年的“世界十大重要考古发现”,石峁遗址入选。石峁遗址还入选了我国“百年百大考古发现”。
镜头一 奔走田野间,守望“石头城”
2011年以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榆林神木发现并发掘一座4000多年前的古城——石峁遗址。这座古城以超过400万平方米的超大规模,刷新了中国史前城址的纪录。
10多年来,多名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工作人员扎根在石峁遗址所在的这片山头,发掘出数以万计的玉器、骨器、陶器,遗址的城门遗迹、宫殿区也被逐一揭示。
对于石峁遗址考古队队员来说,常年的坚守源自他们内心对于考古的执着与热爱。曾在学校当过老师的邸楠,正是因为心中割舍不下对考古的热爱,重新选择人生方向,考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成为石峁遗址考古队的一员。
奔向心中向往的那片田野,邸楠是兴奋的。把青春献给这座“石头城”,是邸楠和考古队其他队员的心愿。
“白天,大家扛着仪器和工具沿着山峁走走停停,日落之后,又回到驻地,在灯下开始分批清理、归纳和整理挖掘到的陶片、骨器等物件。”已是石峁遗址考古队副队长的邸楠告诉记者,“没收获时会感到焦躁不安,有了收获,大家都欢欣雀跃。”
考古工作与其说是坚守,倒不如说是一种奉献。说起背后默默支持他们的家人,一种亏欠感会浮上考古队队员的心头。
“考古工作就是这样,既然选择了田野一线,就必须舍弃其他。”邸楠说,常年在外,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让他在喜欢的考古道路上一直坚守着。
10多年来,石峁遗址的面貌,在考古队队员的手铲与毛刷的挥动下逐渐清晰:规模宏大、建筑精良的外城东门遗址,成排成列分布的房屋基址、高等级墓葬等遗迹不断被发现;由皇城台、内城和外城构成的三重城垣被揭示。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长、石峁遗址考古队队长孙周勇说:“在考古队的攻坚下,石峁遗址正缓缓褪去神秘的面纱。”
“石峁考古历程平凡却不平淡。之所以平凡,是因为工作地点不曾变换;之所以不平淡,是因为不断有新的发现挑战我们已有的认知。”邸楠说。
回首过往,考古队经历了缺水少电、暴雨寒潮、虫蝎横行等种种艰苦。朋友们说他们是在坚守,可他们更愿意说是在享受。
2022年,石峁遗址考古发掘工作中又有重要发现,考古工作者在石峁遗址的核心区域——皇城台顶部的西侧发现一处石峁文化时期的高等级墓地,10余座墓葬连排分布,墓上还有石墙等标识性建筑,是目前所见等级最高的石峁文化墓葬。
“皇城台高等级墓地彰显出石峁社会的文明化程度,是石峁已进入早期国家形态的重要实证,是近年来中华文明探源工作的重要收获。”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邵晶说。
镜头二 从“我们的石峁”到“世界的石峁”
在距神木市高家堡镇东3公里处的山峁上,坐落着石峁村。沿着村后山路翻上一座山头,石峁遗址赫然显现。
50多年来,石峁村党支部书记白向明在这条山路上走了无数遍。随着石峁遗址的保护发掘,山路从黄土路变成了崭新的盘山公路,白向明也从一位农民变成了“半个”石峁遗址讲解员。
“从前只听老人说上面是古代城池,考古队来了后我们才认识到这是探寻中华文明源头的重要遗存。”白向明向记者感叹,“曾经的石峁只是我们的石峁,高家堡的石峁,但现在是世界的石峁。”
10多年前,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石峁遗址考古队来到石峁村,借住进了白向明家的几间平房。朝夕相处,他们从陌生人变为朋友。
“考古队队员经常给我们讲解文物知识,说石峁遗址是目前我国发现的最大的史前城址,也是很宝贵的旅游资源。”闲暇时候,白向明常去考古现场溜达。他感激地说,考古队队员很多都是博士,通过与队员们交流自己学到了很多知识。
“这里是外城东门遗址,这边是发掘出的壁画……”如今,再走进石峁遗址,白向明已能驾轻就熟地向游客们讲述“石头王国”的遥远故事,这些故事也包含着他的祖祖辈辈在此生活的记忆和情感。
石峁遗址带给村子的,不仅是文化的认同和归属感,还有实实在在的好生活。
“文旅产业发展起来了,村子出产的石峁小米、石峁老陈醋、石峁红葱不用远销,就地就能卖。”白向明说,整修山路时,考古队雇佣本村工人,解决了不少村民的就业问题。如今,石峁村人居环境有了很大改善,很多人回到了村镇开起了旅馆、农家乐。
2015年,石峁遗址管理处成立,专门负责石峁遗址考古工作保障、文物保护管理展示利用和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运行和管理等工作,为石峁遗址保护发掘提供更坚实的保障。
“管理处雇了我们村的村民做文保员。大家种地的时候顺便巡山,还能增加一份收入。”白向明说,如今,人们的文物保护意识提高了很多,文物保护条件也更好了,设备、场地、管理模式都较多年前有了很大改善。
“今年是石峁遗址夯实申遗工作基础的关键之年。”神木市文旅局局长、神木市石峁遗址管理处负责人刘亚功表示,管理处将继续聚焦石峁遗址保护传承利用高质量发展工作任务,不断强化石峁遗址保护管理和展示利用工作。
镜头三 致力打造中华文明探源高地
“4000多年前,人们在石峁山上筑城池、备甲兵、定礼制、修农桑,孕育了璀璨夺目的文明,为我们留下了这块‘金字招牌’。”如何擦亮家门口的这块“金字招牌”,高家堡镇党委书记乔海军在不断探索。
有4000多年历史的石峁遗址石破天惊。经过5年多的不懈努力,2022年,石峁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荣列第四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名单,拿到了世界文化遗产申报的“敲门砖”。这让乔海军信心倍增。
“石峁遗址博物馆预计今年6月建成开馆。我们也在积极准备国家5A级旅游景区创建工作。”乔海军介绍,高家堡镇常态化开展“石峁文化进校园”“文明起源与玉文化研究”等主题活动,不断加强石峁遗址出土文物价值的挖掘阐释和传播利用,让石峁遗址的文化价值得到更广泛传播。
随着考古发掘的不断深入,这座总面积逾400万平方米的遗址的探索也面临新难题——遗址本体易受暴雨、冻融、大风等自然因素的破坏。
针对这些难题,榆林市及时实施了一系列文物保护工程,包括皇城台城墙变形监测、“石峁砂石与沙土遗址盐害治理和防风化加固”试验项目等。
“石峁日常文保巡查和文物保护工作尤为重要。我们要通过考古发掘解读好先祖留下的文化遗迹,更要关注和解决遗址保护利用中面临的实际问题。”在榆林市文化和旅游局局长崔渊看来,石峁遗址的一系列考古发现,为研究中国文明起源的多元性和发展过程提供了全新资料,对于探索早期国家形成具有重要启示。
如何因地制宜探索出一条石峁遗址的保护利用之路,将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纳入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如何更好地传承、展示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优秀成果?这些,都是崔渊反复思考的问题。
“石峁遗址是榆林的金色文化名片,石峁遗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事关榆林建设文化强市的核心竞争力,对榆林全域社会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崔渊介绍,他们将通过加强自身的考古能力建设和学科建设,让文物真正“活”起来。
20余项主动考古项目持续开展,发掘面积近万平方米,发掘各类遗迹百余处,完成配合建设工程考古项目1100余项……2022年,陕西考古成果不断涌现,一次次为我国古代文明探源工程提供了佐证,进一步明确了陕西作为中华文明起源重要区域的历史地位。
让文物“说话”,借考古“通今”。“作为一处举世罕见的大遗址,我们一定要在持续推进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中,加强文旅融合,打造中华文明探源高地,让更多考古成果惠及民众,让古老历史遗存创造出更大的文化红利。”崔渊说。